骊驹且莫喧,我歌始一放。忆昔初逢君,汉滨俯高浪。
同拾春官第,天门蹋阆闶。射策千羲轩,挟神一何王。
君喁我斯于,蹑屐星辰上。双鸟不分飞,短翎实所傍。
借屋两头居,嬉游不可状。六月寒瓜肥,嚼冰涤府藏。
劈半持作冠,狂呼极跌宕。秋雨催归人,膏车各南向。
长沙揖君庐,入门删三让。拜母升后堂,排筵倒家酿。
明岁同还朝,百扶接居巷。朝餐或来过,夕渴还相访。
问学商米盐,经纶说鱼酱。驱驴驾鸡栖,似狗颇茁壮。
有甑例宜尘,无衣安用桁。我道夫子贤,世人或嘲谤。
世人病我顽,夫子怜其诳。袍笏虽支离,貌卑心则亢。
平生企高遐,力微不自量。树德追孔周,拯时俪葛亮。
又兼韩欧技,大言足妖妄。夫子不予讥,和高越初唱。
洽比三四年,为欢亦云畅。卯岁夏之中,九门盛炎瘴。
君实罹其灾,一病月三望。毒热轰外彊,客瘥兀中胀。
有妇贤且勤,吁天事供养。背分荀令凉,饘进冀缺饷。
剜肉补其天,有神实克相。繄我相扶持,计穷屡怏怏。
国工吴与郑,调齐妙心匠。鬼录不见收,人谋信可仗。
由来福与祸,茫茫自天贶。时月无几何,中馈遘死丧。
我时匍匐救,仓皇事摒挡。黄口抱呱呱,稽首别穗帐。
移巢翼其儿,室毁子无恙。良人匪顽石,焉能缺凄怆。
倾家营奠斋,泪河送反葬。我谓君已愚,稽经惧失当。
君谓情自缠,谁超六尘障。展转弥再期,病贫互摩荡。
南望问尸饔,储粮不盈盎。摧肠与蹙眉,万端欲谁谅。
一朝被殊恩,千忧始涤荡。士穷守艰危,时来类放旷。
为君述前尘,在莒慎无忘。报恩不在他,立德乃可尚。
丈夫要努力,无为苦惆怅。
送陈岱云出守吉安。清代。曾国藩。 骊驹且莫喧,我歌始一放。忆昔初逢君,汉滨俯高浪。同拾春官第,天门蹋阆闶。射策千羲轩,挟神一何王。君喁我斯于,蹑屐星辰上。双鸟不分飞,短翎实所傍。借屋两头居,嬉游不可状。六月寒瓜肥,嚼冰涤府藏。劈半持作冠,狂呼极跌宕。秋雨催归人,膏车各南向。长沙揖君庐,入门删三让。拜母升后堂,排筵倒家酿。明岁同还朝,百扶接居巷。朝餐或来过,夕渴还相访。问学商米盐,经纶说鱼酱。驱驴驾鸡栖,似狗颇茁壮。有甑例宜尘,无衣安用桁。我道夫子贤,世人或嘲谤。世人病我顽,夫子怜其诳。袍笏虽支离,貌卑心则亢。平生企高遐,力微不自量。树德追孔周,拯时俪葛亮。又兼韩欧技,大言足妖妄。夫子不予讥,和高越初唱。洽比三四年,为欢亦云畅。卯岁夏之中,九门盛炎瘴。君实罹其灾,一病月三望。毒热轰外彊,客瘥兀中胀。有妇贤且勤,吁天事供养。背分荀令凉,饘进冀缺饷。剜肉补其天,有神实克相。繄我相扶持,计穷屡怏怏。国工吴与郑,调齐妙心匠。鬼录不见收,人谋信可仗。由来福与祸,茫茫自天贶。时月无几何,中馈遘死丧。我时匍匐救,仓皇事摒挡。黄口抱呱呱,稽首别穗帐。移巢翼其儿,室毁子无恙。良人匪顽石,焉能缺凄怆。倾家营奠斋,泪河送反葬。我谓君已愚,稽经惧失当。君谓情自缠,谁超六尘障。展转弥再期,病贫互摩荡。南望问尸饔,储粮不盈盎。摧肠与蹙眉,万端欲谁谅。一朝被殊恩,千忧始涤荡。士穷守艰危,时来类放旷。为君述前尘,在莒慎无忘。报恩不在他,立德乃可尚。丈夫要努力,无为苦惆怅。
曾国藩(1811年11月26日-1872年3月12日),初名子城,字伯函,号涤生,谥文正,汉族,出生于湖南长沙府湘乡县杨树坪(现属湖南省娄底市双峰县荷叶镇)。晚清重臣,湘军的创立者和统帅。清朝战略家、政治家,晚清散文“湘乡派”创立人。晚清“中兴四大名臣”之一,官至两江总督、直隶总督、武英殿大学士,封一等毅勇侯,谥曰文正。 ...
曾国藩。 曾国藩(1811年11月26日-1872年3月12日),初名子城,字伯函,号涤生,谥文正,汉族,出生于湖南长沙府湘乡县杨树坪(现属湖南省娄底市双峰县荷叶镇)。晚清重臣,湘军的创立者和统帅。清朝战略家、政治家,晚清散文“湘乡派”创立人。晚清“中兴四大名臣”之一,官至两江总督、直隶总督、武英殿大学士,封一等毅勇侯,谥曰文正。
论诗三十首·二十四。金朝。元好问。 有情芍药含春泪,无力蔷薇卧晚枝。拈出退之山石句,始知渠是女郎诗。
画鸡。明代。唐寅。 头上红冠不用裁,满身雪白走将来。平生不敢轻言语,一叫千门万户开。
次韵黄斌老所画横竹。宋代。黄庭坚。 酒浇胸次不能平,吐出苍竹岁峥嵘。卧龙偃蹇雷不惊,公与此君俱忘形。晴窗影落石泓处,松煤浅染饱霜兔。中安三石使屈蟠,亦恐形全便飞去。
岩岩梁山,积石峨峨。远属荆衡,近缀岷嶓。南通邛僰,北达褒斜。狭过彭碣,高逾嵩华。
惟蜀之门,作固作镇。是曰剑阁,壁立千仞。穷地之险,极路之峻。世浊则逆,道清斯顺。闭由往汉,开自有晋。
剑阁铭。魏晋。张载。 岩岩梁山,积石峨峨。远属荆衡,近缀岷嶓。南通邛僰,北达褒斜。狭过彭碣,高逾嵩华。 惟蜀之门,作固作镇。是曰剑阁,壁立千仞。穷地之险,极路之峻。世浊则逆,道清斯顺。闭由往汉,开自有晋。 秦得百二,并吞诸侯。齐得十二,田生献筹。矧兹狭隘,土之外区。一人荷戟,万夫趑趄。形胜之地,匪亲勿居。 昔在武侯,中流而喜。山河之固,见屈吴起。兴实在德,险亦难恃。洞庭孟门,二国不祀。自古迄今,天命匪易。凭阻作昏,鲜不败绩。公孙既灭,刘氏衔璧。覆车之轨,无或重迹。勒铭山阿,敢告梁益。
天台生困暑,夜卧絺帷中,童子持翣飏于前,适甚就睡。久之,童子亦睡,投翣倚床,其音如雷。生惊寤,以为风雨且至也。抱膝而坐,俄而耳旁闻有飞鸣声,如歌如诉,如怨如慕,拂肱刺肉,扑股面。毛发尽竖,肌肉欲颤;两手交拍,掌湿如汗。引而嗅之,赤血腥然也。大愕,不知所为。蹴童子,呼曰:“吾为物所苦,亟起索烛照。”烛至,絺帷尽张。蚊数千,皆集帷旁,见烛乱散,如蚁如蝇,利嘴饫腹,充赤圆红。生骂童子曰:“此非吾血者耶?尔不谨,蹇帷而放之入。且彼异类也,防之苟至,乌能为人害?”童子拔蒿束之,置火于端,其烟勃郁,左麾右旋,绕床数匝,逐蚊出门,复于生曰:“可以寝矣,蚊已去矣。”
生乃拂席将寝,呼天而叹曰:“天胡产此微物而毒人乎?”
蚊对。明代。方孝孺。 天台生困暑,夜卧絺帷中,童子持翣飏于前,适甚就睡。久之,童子亦睡,投翣倚床,其音如雷。生惊寤,以为风雨且至也。抱膝而坐,俄而耳旁闻有飞鸣声,如歌如诉,如怨如慕,拂肱刺肉,扑股面。毛发尽竖,肌肉欲颤;两手交拍,掌湿如汗。引而嗅之,赤血腥然也。大愕,不知所为。蹴童子,呼曰:“吾为物所苦,亟起索烛照。”烛至,絺帷尽张。蚊数千,皆集帷旁,见烛乱散,如蚁如蝇,利嘴饫腹,充赤圆红。生骂童子曰:“此非吾血者耶?尔不谨,蹇帷而放之入。且彼异类也,防之苟至,乌能为人害?”童子拔蒿束之,置火于端,其烟勃郁,左麾右旋,绕床数匝,逐蚊出门,复于生曰:“可以寝矣,蚊已去矣。” 生乃拂席将寝,呼天而叹曰:“天胡产此微物而毒人乎?” 童子闻之,哑而笑曰:“子何待己之太厚,而尤天之太固也!夫覆载之间,二气絪緼,赋形受质,人物是分。大之为犀象,怪之为蛟龙,暴之为虎豹,驯之为麋鹿与庸狨,羽毛而为禽为兽,裸身而为人为虫,莫不皆有所养。虽巨细修短之不同,然寓形于其中则一也。自我而观之,则人贵而物贱,自天地而观之,果孰贵而孰贱耶?今人乃自贵其贵,号为长雄。水陆之物,有生之类,莫不高罗而卑网,山贡而海供,蛙黾莫逃其命,鸿雁莫匿其踪,其食乎物者,可谓泰矣,而物独不可食于人耶?兹夕,蚊一举喙,即号天而诉之;使物为人所食者,亦皆呼号告于天,则天之罚人,又当何如耶?且物之食于人,人之食于物,异类也,犹可言也。而蚊且犹畏谨恐惧,白昼不敢露其形,瞰人之不见,乘人之困怠,而后有求焉。今有同类者,啜栗而饮汤,同也;畜妻而育子,同也;衣冠仪貌,无不同者。白昼俨然,乘其同类之间而陵之,吮其膏而盬其脑,使其饿踣于草野,流离于道路,呼天之声相接也,而且无恤之者。今子一为蚊所,而寝辄不安;闻同类之相,而若无闻,岂君子先人后身之道耶?” 天台生于是投枕于地,叩心太息,披衣出户,坐以终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