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古道马迟迟,高柳乱蝉嘶。夕阳岛外,秋风原上,目断四天垂。(岛一作:鸟)
归云一去无踪迹,何处是前期?狎兴生疏,酒徒萧索,不似少年时。
少年游·长安古道马迟迟。宋代。柳永。 长安古道马迟迟,高柳乱蝉嘶。夕阳岛外,秋风原上,目断四天垂。(岛一作:鸟)归云一去无踪迹,何处是前期?狎兴生疏,酒徒萧索,不似少年时。
在长安古道上骑着瘦马缓缓行走,高高的柳树秋蝉乱嘶啼。夕阳照射下,秋风在原野上劲吹,我举目远望,看见天幕从四方垂下。
归去的云一去杳无踪迹,往日的期待在哪里?冶游饮宴的兴致已衰减,过去的酒友也都寥落无几,现在的我已不像以前年轻的时候了。
马迟迟:马行缓慢的样子。
乱蝉嘶:一作“乱蝉栖”。
鸟:又作“岛”,指河流中的洲岛。
原上:乐游原上,在长安西南。
目断:极目望到尽头。四天垂:天的四周夜幕降临。
归云:飘逝的云彩。这里比喻往昔经历而现在不可复返的一切。此句一作“归去一云无踪迹”。
前期:以前的期约。既可指往日的志愿心期又可指旧日的欢乐约期。
狎兴:游乐的兴致。狎:亲昵而轻佻。
酒徒:酒友。萧索:零散,稀少,冷落,寂寞。
少年时:又作“去年时”。
参考资料:
1、李静 等 .唐诗宋词鉴赏大全集 .北京 :华文出版社 ,2009 :217-218 .
2、陆林编注 .宋词 .北京 :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,1992 :19 .
3、蘅塘退士 等 .唐诗三百首·宋词三百首·元曲三百首 .北京 :华文出版社 ,2009 :193 .
一般人论及柳永词者,往往多着重于他在长调慢词方面的拓展,其实他在小令方面的成就,也是极可注意的。叶嘉莹在《论柳永词》一文中,曾经谈到柳词在意境方面的拓展,以为唐五代小令中所叙写的“大多不过是闺阁园亭伤离怨别的一种‘春女善怀’的情意”,而柳词中一些“自抒情意的佳作”,则写出了“一种‘秋士易感’的哀伤”。这种特色,在他的一些长调的佳作,如《八声甘州》《曲玉管》《雪梅香》诸词中,都曾经有很明白的表现。然而柳词之拓展,却实在不仅限于其长调慢词而已,就是他的短小的令词,在内容意境方面也同样有一些可注意的开拓。就如这一首《少年游》小词,就是柳永将其“秋士易感”的失志之悲,写入了令词的一篇代表作。
柳永之所以往往怀有一种“失志”的悲哀,盖由于其一方面既因家世之影响,而曾经怀有用世之志意,而另一方面则又因天性之禀赋而爱好浪漫的生活。当他早年落第之时,虽然还可以藉着“浅斟低唱”来加以排遣,而当他年华老去之后,则对于冶游之事既已失去了当年的意兴,于是遂在志意的落空之后,又增加了一种感情也失去了寄托之所的悲慨。而最能传达出他的双重悲慨的便是这首《少年游》小词。
这首小词,与柳永的一些慢词一样,所写的也是秋天的景色,然而在情调与声音方面,却有着很大的不同。在这首小词中,柳永既失去了那一份高远飞扬的意兴,也消逝了那一份迷恋眷念的感情,全词所弥漫的只是一片低沉萧瑟的色调和声音。从这种表现来判断,这首词很可能是柳永的晚期之作。开端的“长安”可以有写实与托喻两重含义。先就写实而言,则柳永确曾到过陕西的长安,他曾写有另一首《少年游》,有“参差烟树灞陵桥”之句,足可为证。再就托喻言,“长安”原为中国历史上著名古都,前代诗人往往以“长安”借指为首都所在之地,而长安道上来往的车马,便也往往被借指为对于名利禄位的争逐。不过柳永此词在“马”字之下接上“迟迟”两字,这便与前面的“长安道”所可能引起的争逐的联想,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衬。至于在“道”字上著以一“古”字,则又可以使人联想及在此长安道上的车马之奔驰,原是自古而然,因而遂又可产生无限沧桑之感。总之,“长安古道马迟迟”一句意蕴深远,既表现了词人对争逐之事早已灰心淡薄,也表现了一种对今古沧桑的若有深慨的思致。
下面的“高柳乱蝉嘶”一句,有的本子或作“乱蝉栖”,但蝉之为体甚小,蝉之栖树决不同于鸦之栖树之明显可见,而蝉之特色则在于善于嘶鸣,故私意以为当作“乱蝉嘶”为是。而且秋蝉之嘶鸣更独具一种凄凉之致。《古诗十九首》云“秋蝉鸣树间”,曹植《赠白马王彪》去“寒蝉鸣我侧”,便都表现有一种时节变易、萧瑟惊秋的哀感。柳永则更在蝉嘶之上,还加上了一个“乱”字,如此便不仅表现了蝉声的缭乱众多,也表现了被蝉嘶而引起哀感的词人心情的缭乱纷纭。至于“高柳”二字,则一则表示了蝉嘶所在之地,再则又以“高”字表现了“柳”之零落萧疏,是其低垂的浓枝密叶已凋零,所以乃弥见其树之“高”也。
下面的“夕阳鸟外,秋风原上,目断四天垂”三句,写词人在秋日郊野所见之萧瑟凄凉的景象,“夕阳鸟外”一句,也有的本子作“岛外”,非是。长安道上不可能有“岛”。至于作“鸟外”,则足可以表现郊原之寥阔无垠。昔杜牧有诗云“长空澹澹孤鸟没”,飞鸟之隐没在长空之外,而夕阳之隐没更在飞鸟之外,故曰“夕阳鸟外”也。值此日暮之时,郊原上寒风四起,故又曰“秋风原上”,此景此情,读之如在眼前。然则在此情景之中,此一失志落拓之词人,难有所归往之处。故继之乃曰“目断四天垂”,则天之苍苍,野之茫茫,词人乃双目望断而终无一可供投止之所矣。以上前半阕是词人自写其当时之飘零落拓,望断念绝,全自外界之景象着笔,而感慨极深。
下阕,开始写对于过去的追思,则一切希望与欢乐也已经不可复得。首先“归云一去无踪迹”一句,便已经是对一切消逝不可复返之事物的一种象喻。盖天下之事物其变化无常一逝不返者,实以“云”之形象最为明显。故陶渊明《咏贫士》第一首便曾以“云”为象喻,而有“暖暖空中灭,何时见余晖”之言,白居易《花非花》词,亦有“去似朝云无觅处”之语,而柳永此句“归云一去无踪迹”七字,所表现的长逝不返的形象,也有同样的效果。不过其所托喻的主旨则各有不同。关于陶渊明与白居易的象喻,此处不暇详论。至于柳永词此句之喻托,则其口气实与下句之“何处是前期”直接贯注。所谓“前期”者,可以有两种提示:一则是指旧日之志意心期,一则可以指旧日的欢爱约期。总之”期”字乃是一种愿望和期待,对于柳永而言,他可以说正是一个在两种期待和愿望上,都已经同样落空了的不幸人物。
于是下面三句乃直写自己当时的寂寥落寞,曰“狎兴生疏,酒徒萧索,不似少年时”。早年失意之时的“幸有意中人,堪寻访”的狎玩之意兴,既已经冷落荒疏,而当日与他在一起歌酒流连的“狂朋怪侣”也都已老大凋零。志意无成,年华一往,于是便只剩下了“不似少年时”的悲哀与叹息。这一句的“少年时”三字,很多本子都作“去年时”。本来“去年时’三字也未尝不好,盖人当老去之时,其意兴与健康之衰损,往往会不免有一年不乃一年之感。故此句如作“去年时”,其悲慨亦复极深。不过,如果就此词前面之“归云一去无踪迹,何处是前期”诸句来看,则其所追怀眷念的,似乎原当是多年以前的往事,如此则承以“不似少年时”,便似乎更为气脉贯注,也更富于伤今感昔的慨叹。
柳永这首《少年游》词,前阕全从景象写起,而悲慨尽在言外;后阕则以“归云”为喻象,写一切期望之落空,最后三句以悲叹自己之落拓无成作结。全词情景相生,虚实互应,是一首极能表现柳永一生之悲剧而艺术造诣又极高的好词。总之,柳永以一个禀赋有浪漫之天性及谱写俗曲之才能的青年人,而生活于当日之士族的家庭环境及社会传统中,本来就已经注定了是一个充满矛盾不被接纳的悲剧人物,而他自己由后天所养成的用世之意,与他自己先天所禀赋的浪漫的性格和才能,也彼此互相冲突。他的早年时,虽然还可以将失意之悲,借歌酒风流以自遣,但是歌酒风流却毕竟只是一种麻醉,而并非可以长久依恃之物,于是年龄老大之后,遂终于落得了志意与感情全部落空的下场。昔叶梦得《避署录话》卷记下柳永以谱写歌词而终生不遇之故事,曾慨然论之曰:“永亦善他文辞,而偶先以是得名,始悔为己累,……而终不能救。择术不可不慎。”柳永的悲剧是值得后人同情,也值得后人反省的。
柳永,(约987年—约1053年)北宋著名词人,婉约派代表人物。汉族,崇安(今福建武夷山)人,原名三变,字景庄,后改名永,字耆卿,排行第七,又称柳七。宋仁宗朝进士,官至屯田员外郎,故世称柳屯田。他自称“奉旨填词柳三变”,以毕生精力作词,并以“白衣卿相”自诩。其词多描绘城市风光和歌妓生活,尤长于抒写羁旅行役之情,创作慢词独多。铺叙刻画,情景交融,语言通俗,音律谐婉,在当时流传极其广泛,人称“凡有井水饮处,皆能歌柳词”,婉约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,对宋词的发展有重大影响,代表作 《雨霖铃》《八声甘州》。 ...
柳永。 柳永,(约987年—约1053年)北宋著名词人,婉约派代表人物。汉族,崇安(今福建武夷山)人,原名三变,字景庄,后改名永,字耆卿,排行第七,又称柳七。宋仁宗朝进士,官至屯田员外郎,故世称柳屯田。他自称“奉旨填词柳三变”,以毕生精力作词,并以“白衣卿相”自诩。其词多描绘城市风光和歌妓生活,尤长于抒写羁旅行役之情,创作慢词独多。铺叙刻画,情景交融,语言通俗,音律谐婉,在当时流传极其广泛,人称“凡有井水饮处,皆能歌柳词”,婉约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,对宋词的发展有重大影响,代表作 《雨霖铃》《八声甘州》。
项脊轩,旧南阁子也。室仅方丈,可容一人居。百年老屋,尘泥渗漉,雨泽下注;每移案,顾视,无可置者。又北向,不能得日,日过午已昏。余稍为修葺,使不上漏。前辟四窗,垣墙周庭,以当南日,日影反照,室始洞然。又杂植兰桂竹木于庭,旧时栏楯,亦遂增胜。借书满架,偃仰啸歌,冥然兀坐,万籁有声;而庭堦寂寂,小鸟时来啄食,人至不去。三五之夜,明月半墙,桂影斑驳,风移影动,珊珊可爱。(堦寂寂一作:阶寂寂)
然余居于此,多可喜,亦多可悲。先是庭中通南北为一。迨诸父异爨,内外多置小门,墙往往而是。东犬西吠,客逾庖而宴,鸡栖于厅。庭中始为篱,已为墙,凡再变矣。家有老妪,尝居于此。妪,先大母婢也,乳二世,先妣抚之甚厚。室西连于中闺,先妣尝一至。妪每谓余曰:”某所,而母立于兹。”妪又曰:”汝姊在吾怀,呱呱而泣;娘以指叩门扉曰:‘儿寒乎?欲食乎?’吾从板外相为应答。”语未毕,余泣,妪亦泣。余自束发,读书轩中,一日,大母过余曰:”吾儿,久不见若影,何竟日默默在此,大类女郎也?”比去,以手阖门,自语曰:”吾家读书久不效,儿之成,则可待乎!”顷之,持一象笏至,曰:”此吾祖太常公宣德间执此以朝,他日汝当用之!”瞻顾遗迹,如在昨日,令人长号不自禁。
项脊轩志。明代。归有光。 项脊轩,旧南阁子也。室仅方丈,可容一人居。百年老屋,尘泥渗漉,雨泽下注;每移案,顾视,无可置者。又北向,不能得日,日过午已昏。余稍为修葺,使不上漏。前辟四窗,垣墙周庭,以当南日,日影反照,室始洞然。又杂植兰桂竹木于庭,旧时栏楯,亦遂增胜。借书满架,偃仰啸歌,冥然兀坐,万籁有声;而庭堦寂寂,小鸟时来啄食,人至不去。三五之夜,明月半墙,桂影斑驳,风移影动,珊珊可爱。(堦寂寂一作:阶寂寂) 然余居于此,多可喜,亦多可悲。先是庭中通南北为一。迨诸父异爨,内外多置小门,墙往往而是。东犬西吠,客逾庖而宴,鸡栖于厅。庭中始为篱,已为墙,凡再变矣。家有老妪,尝居于此。妪,先大母婢也,乳二世,先妣抚之甚厚。室西连于中闺,先妣尝一至。妪每谓余曰:”某所,而母立于兹。”妪又曰:”汝姊在吾怀,呱呱而泣;娘以指叩门扉曰:‘儿寒乎?欲食乎?’吾从板外相为应答。”语未毕,余泣,妪亦泣。余自束发,读书轩中,一日,大母过余曰:”吾儿,久不见若影,何竟日默默在此,大类女郎也?”比去,以手阖门,自语曰:”吾家读书久不效,儿之成,则可待乎!”顷之,持一象笏至,曰:”此吾祖太常公宣德间执此以朝,他日汝当用之!”瞻顾遗迹,如在昨日,令人长号不自禁。 轩东,故尝为厨,人往,从轩前过。余扃牖而居,久之,能以足音辨人。轩凡四遭火,得不焚,殆有神护者。 项脊生曰:“蜀清守丹穴,利甲天下,其后秦皇帝筑女怀清台;刘玄德与曹操争天下,诸葛孔明起陇中。方二人之昧昧于一隅也,世何足以知之,余区区处败屋中,方扬眉、瞬目,谓有奇景。人知之者,其谓与坎井之蛙何异?”(人教版《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》中无此段文字;沪教版无此段。) 余既为此志,后五年,吾妻来归,时至轩中,从余问古事,或凭几学书。吾妻归宁,述诸小妹语曰:”闻姊家有阁子,且何谓阁子也?”其后六年,吾妻死,室坏不修。其后二年,余久卧病无聊,乃使人复葺南阁子,其制稍异于前。然自后余多在外,不常居。 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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